张凯给出解释:"大街上那么多摄像头,如果拍几张照片就能用来刷脸支付的话,走在路上是不是也不安全?"
"我们公司是正规的,在郏县开了两年了,几百号人,跟我们合作的都是大企业,你就放心吧。"
参与过拍摄的人将会成为公司的人脉。去年夏天,公司接了一个大项目,一次性采集了两万多人的影像。
张凯的同事苏乐丹参与了这个"两万多人的大项目"。项目在一间废弃的二层工厂进行,以三十人或五十人为一组,排好队,依次戴上墨镜、口罩或帽子,在一楼、二楼或室外转几圈,转完圈就可以获赠一口印有"千机数据"的铁锅。
摄像头固定在厂房的不同角落,苏乐丹的任务是,拿一个大喇叭,维持转圈圈的秩序,让他们控制恰当的间距。
这个项目小孩老人都能参加,苏乐丹叫婆婆也来,婆婆不明白为什么要转圈。苏乐丹解释,是用于摄像头的对焦测试,检测在不同场景、不同装扮下,摄像头能否识别出同一个人。
但婆婆不能理解。苏乐丹拉着婆婆到村口,指着监控说,"就是测试这个能不能精确地拍到犯罪分子",婆婆乐意了。
让AI认识苹果
创办千机数据之前,公司的CEO刘洋锋也很少听说"人工智能"这个词,他是公司学历最高的人之一,今年32岁。在他小时候,电脑还是个稀罕物,他看郑少秋演的《大时代》,没被纵横捭阖的证券市场吸引,只觉得每天坐在电脑面前敲键盘很酷。上中专时,他开始学计算机,次次专业课考试都是第一名。
但进入社会后,刘洋锋的工作几乎都碰不着计算机的边。他在重庆、云南和广东都待过,开过挖掘机、卖过饮料和化肥。他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南美洲,在智利卖产自深圳华强北的山寨手机。
但他说,干计算机的梦想从没有被磨灭。有时,晚上做梦也会梦见计算机。
从智利回国后,刘洋锋和两个发小凑到一起,准备创业。去年,一个偶然的机会,他们在网上看到一个转让的"数据标注"的单子,这是刘洋锋第一次听说"数据标注"这个词。
刘洋锋先是试用了一下软件,在照片上框出了一个在马路上的行人,操作很容易。可他不明白"数据标注"是干什么的,网上搜不出多少信息,大部分他都理解不了,直到在一个网页看到这段话:
"要理解数据标注,得先理解AI其实是部分替代人的认知功能。我们学习认识苹果,需要有人拿着一个苹果告诉你,这是一个苹果。类比机器学习,我们要教他认识一个苹果,给它一张苹果的图片,它是完全不知道的。我们得先有苹果的图片,上面标注着‘苹果’两个字,然后机器通过学习了大量图片的特征来认识苹果。"
刘洋锋懂了。他把"苹果"的例子讲给发小听,他们都觉得"这事儿能成"。
从上世纪50年代,美国科学家第一次提出了"人工智能"的概念后,经过60年的技术更迭,人工智能已逐渐渗透进人类的生活。
手机听懂了人类的语言,车辆学会了选择最优路线,能绕过桌子腿、捕捉每一粒灰尘的扫地机器人走进了千家万户。而广为人知的人脸识别技术,不仅帮警方在张学友演唱会上先后抓到了多名逃犯,也在今年6月,帮四名走失10年的孩子找到了家。
刘洋锋并不了解人工智能相关的技术,但从新闻上感觉到人工智能会是未来科技发展的新趋势。
他们仨一起凑了10万块钱,在县城租下了一间30平
(上接) 方米的单间,从郑州拉回了20台价值1000多块的二手电脑。然后通过微信群和朋友圈招了十几个员工。
乘着"人工智能"的东风,刘洋锋的单子越来越多,短短几月,公司租下了一整层3000平方米,可以容纳数百名员工。除郏县外,还在郑州、许昌、平顶山等地也开设了分公司。
他不再"来者不拒",有公司联系他谈采集项目,内容是让采集员拍摄地上的废纸、果核、头发丝儿,包括猫屎,用来训练扫地机器人的视觉。刘洋锋拒绝了,"不能天天让员工趴地上拍猫屎,太奇怪了"。
流水线上的老师
千机数据现在共有500多名员工,大多都和张凯一样,本地人,年轻,只有初中或高中学历,对电脑、互联网和人工智能没有太多认知。
刘洋锋招人最重要的标准要能"坐得住"。前不久,有个年轻男生来应聘,说自己工作了两年,在郑州和苏州都待过。刘洋锋直接拒绝了他,"两年就能跑两个城市,说明非常不稳定。"
在员工中,女性占大多数,她们大多已经结婚生子。
去年5月,刘研娜在朋友圈看到千机数据招聘电脑操作员的消息,要求很简单,"18岁到38岁,男女不限,简单懂电脑,有上进心,细心耐心","工资3000到8000,上不封顶,多劳多得"。
刘研娜的第一反应是"骗人的"、"搞传销的"。在这座河南中部的小县城,像她这样只有中学学历的年轻女孩,能找到的工作基本只有超市营业员、商店导购或是饭店服务员,月薪不会超过2000块。直到来公司转了一圈后,刘研娜才放下顾虑,成为"网吧"的一员。
刚来的时候,出于好奇,刘研娜向身边的同事打听,拉框是为什么?没人答得上来。大多数人都只是低头做事,不关心这些。直到有一次,领导在开会时偶然提到,这些数据主要"为人工智能服务",她才似懂非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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