邓玲听父亲生前说起,他16岁就到农村参加劳动,那时经常在地里找包菜和莴笋当饭吃,把节余下来的粮食换成粮票,留给父母,“所以我爸后来总是不吃包菜和莴笋,他说小时候吃得太多了,长大后看到这两样菜就想吐。”
除了在农村劳动,邓世平年轻时还当过木匠学徒,生活上吃了不少苦头。文革后,邓世平和弟弟、妹妹被陆续安排工作。他进了教育系统,到教师进修学校参加过培训,获得了教师资格证。
邓世平起初分到新晃县二完小从事教学工作,教过数学和美术,后来陆续调到新晃县教学仪器厂、新晃县一中。
邓世平的妻子没有正式工作,两人婚后生育了两个子女。在邓玲的印象中,父亲严厉正直又不失幽默。“对我疼爱得不行。”邓玲记得,父亲只打过自己一次。
那是邓玲6岁时,读小学一年级的她跟着父亲去上学。“那时他教四年级的数学。有次因为我拖拖拉拉,害得他上课迟到了。他很急,就打了我一巴掌。”邓玲记得,晚上回到家,父亲摸着她被打过的小脸,“他问我还痛不痛。那是我爸这辈子打过我的唯一一次。”
邓玲觉得,父亲对她弟弟更严厉一些。“我弟弟小时候挨过不少打。”她说,弟弟小时候活泼顽皮,有一次偷了家里1元钱出去买零食,父亲发现后发了大脾气。“那次我弟弟被我爸打屁股痛得要死,打得我妈都哭了。”邓玲说,父亲一直教育她和弟弟,要做诚实的人。
邓世平的严厉,他弟弟邓晃平也印象深刻。“他比我大6岁,小时候常照管我们的生活。”邓晃平记得,自己做错事后,哥哥常要他面壁思过,不过平常又很疼他,“父母不在家的时候,我哥为我和姐姐做烙饼,总让我们先吃,自己从不多吃。”
在邓玲的记忆中,父亲还是一个很节俭的人。她在长沙读大学时,父亲偶尔坐十来个小时的火车去看她,往返的火车上不舍得吃盒饭,总是用几块饼干充饥。邓玲记得,有一年父亲带母亲去北京治眼病,住院期间,父亲常常在食堂只买一份饭菜,“让我妈先吃,剩下的他再吃。我爸不舍得买两份。”
邓玲透露,父亲在新晃一中管后勤时常出差,“后来听说很多同事都不愿和他一起出差了。”邓玲说,她父亲出差期间,常常吃路边卖的玉米或馒头,不舍得进饭店,弄得一起出差的同事常有怨言。
在为人处事方面,性格耿直的邓世平有个特点:不喜欢“绕弯子”。
“他一直很正直,敢讲真话。”刘斌是邓世平当年在新晃一中总务处的同事,今年6月他向澎湃新闻证实,当年杜少平承包学校跑道工程,在建设过程中,邓世平认为工程存在质量问题,公开地提出了意见。
“敢讲真话的人,不应该是这个结局。”刘斌在电话里叹了口气。他说,只有“把捂着的盖子全部揭开”,邓世平这位老同事才能“走得安心”。
邓世平生前与年幼的女儿在一起。 邓世平女儿 供图
被改变的家人
出事之前,邓世平毫无疑问是家里的“顶梁柱”。那一年,除了两个孩子,他的妻子没有工作,父母已年逾七旬。
邓世平的儿子邓军至今记得,父亲失踪那天晚上下着很大的雨,他蹲在家门口等父亲,“一直等了很久很久,我爸都没有回来。”
第二天,邓军跟着母亲到新晃一中寻找父亲,向亲戚朋友四处打听。邓军的姐姐邓玲也从长沙赶回来。一家人去电视台播放寻人启事,去公安局报案,可邓世平依然杳无音讯。
当时到学校了解情况后,邓家人开始怀疑包工头杜少平,但没有证据。邓军说,当时家人猜测父亲可能被埋在操场的工地下面,也想过请挖机来挖掘,“可操场太大了,挖某一个地方不一定找得到,全部挖又没这个经济条件。”
“那两三年我们一直在哭,我妈每天都在哭。”邓玲说,父亲失踪后的几年,整个家庭都被悲痛覆盖了。
可生活还要继续。在亲戚朋友的救济下,邓玲、邓军姐弟俩先后读完大学。两人学的都是跟美术相关的专业--父亲生前教过小学美术,对他们有些启蒙。邓玲记得,平常节俭的父亲极少给她和弟弟买玩具、零食,但在请家教方面愿意花钱。
大学毕业后,邓玲在私立学校教过书,在企业打过工,后来开始创业。她弟弟则跟着叔叔经营宾馆,后来到同学的企业打工。“我和弟弟两个人都不会挣钱。”邓玲说,她和弟弟都受父亲的影响,实在、诚信,“宁愿亏自己也不愿亏别人。我这种性格其实不适合做生意。”
邓玲认为自己是一个性格坚定的人。与澎湃新闻记者对话时,她语速不快不慢,说话富有条理,情绪冷静。她说,父亲失踪后,弟弟还小,母亲一直是家庭妇女,自己是家中“老大”,“哭了几年”后学会了坚忍。
“影响最大的还是我弟弟。”邓玲说,父亲失踪时弟弟正进入青春期,是“最需要父亲的时候”,“
供稿服务 | 网站声明 | 人员查询
电话:010-57187769
邮箱:fzzgwbjb@163.com